眼无风月,不识烟火

【GB】小男孩总会乖乖长大





“爱无从证明,爱都是积累。”




 

轰趴举办到半夜十二点进入群魔乱舞的夜场,吸烟抽雪茄和嗑大麻的人太多,场子里烟雾缭绕的,你虽然也吸烟,却受不了呛人的烟味,出去站在夜风习习的露台抽了一根好彩,就当醒醒酒。


 

回卡座的一路上,认识你的人纷纷和你打招呼:

 


“hi三姐!”

 

“三姐!”

 

“三姐好!”

 


你在你家的同辈人里排第三,平日里接人待物也是出了名的宽和,所以外人都客客气气地喊你一声三姐。


 

你好脾气地一一回应,坐回卡座时疲惫地嘘了一口气,感觉用尼古丁激起来的一点精神懈怠下去了,就有了想打道回府的念头。


 

刚掏出手机看时间,你旁边座位里坐着的今晚的东道主,也就是你的好姐妹路宜橙,语气戏谑地问你:“怎么,看你家小林的消息呐?”


 

“没有。”嘴上不承认,你其实还是看了眼手机显示栏,并没有林望皎的消息提示,估计他这会儿还在实验室熬夜看文献吧。


 

路宜橙一手搂着她的新欢——一位嫩生生的中欧混血男模,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鸡尾酒,笑着调侃你:“祁三儿,咱们圈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异类?天天就眼巴巴地守着那个坏脾气小孩儿,这都多少年了,人还没啃下来,丢不丢人?”


 

“哎呀,是你们不懂。”你打哈哈,随手推了一把路宜橙,“什么啃不啃的,皎皎他又不是块排骨,再说了,他怎么也是我表弟,别瞎说。”

 


路宜橙顺着你的力歪倒在男模的怀里,同对方调侃道:“你看看这女的,全身上下就一张嘴最硬,谁不知道她和小林压根没血缘关系,分明是那小孩儿拿这话搪塞咱们三姐呢。”

 


林望皎的确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望皎的父亲是你外祖母的小儿子,你这位人美心傻的小舅舅是个当之无愧的恋爱脑,年轻时百般劝说不听,勇敢出柜后跟着一个舞蹈演员私奔了,被骗被搓磨十多年后回国,还把对方的私生子送来了你家,也就是林望皎。

 


林望皎说是寄养在你家里,其实除了你没有几个人待见他,包括你们圈子里的同龄人,不愉快的童年经历和寄人篱下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敏感易怒的性格,纵使你这么多年来对他百般照顾和多有迁就,却也不得不承认,林望皎真的是个很难搞的窝里横。

 


不过好在你都习惯了。


 

 

你听了路宜橙这戳心窝子的话也不恼,还帮路宜橙把蜷到腿根的裙子拉下来,路宜橙撇了下嘴,端正神色和你说正事:“不开玩笑了,你知道有人要找你家小林的麻烦不?”


 

“啊?他又得罪谁了?”


 

林望皎脾气犟,嘴巴还坏,又长了张招蜂引蝶的漂亮脸蛋,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儿都经常被星探缠上,圈子里的男男女女没有不调戏他的,每次林望皎脾气发作得罪了人,都是你出面给他摆平。


 

“是他学校里的人。”


 

“哦,那好说。”


 

“不不不,听说那男生可是周总裁新找的凯子,气焰正嚣张呢,听说是在学校什么活动上和小林呛起来,骂小林是狗杂种,结果被小林打进医务室了。”


 

“那被打不是纯纯活该吗……”你本能地先袒护林望皎,忽地反应过来路宜橙话里真正的重点,“等会儿,周总裁,哪个周总裁?”


 

“还能是哪个,周溪虹周总裁呀。”路宜橙伸头过来小声补充,“就是那个之前被包养的初恋男大学生背叛的周溪虹啊。”


 

果然记人还是要靠八卦。


 

“该死。”你低声骂了一句,虽说你真心觉得这事不是林望皎的错,但对方毕竟是周溪虹的新凯子,周溪虹年纪不大,岁数和你差的不多,可其实她和你父母是一个辈分的,算是你的长辈,有钱有势还高你一辈的女总裁,哪里是你这个小纨绔可以轻易摆平的。


 

你烦躁地拨拨头发,拎包站起来:“我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


 

“明天雁子她不还有一场聚会办吗,你也早点回去,明天可别迟到了。”


 

路宜橙搂着男模哀叹:“我跟那女的不对头,都懒得去,烦死了。”


 

你对路宜橙的抱怨置若罔闻,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出去外面,吩咐候场的司机开车过来。

 


你坐上玛莎拉蒂后座,司机问你要不要直接回家,你伸了伸懒腰,微微叹气:“去皎皎的学校,对了,有没有卖茶点之类的店还没关门的,顺便买点吃的带过去。”


 

林望皎在市里顶尖大学就读,打小他就是成绩优异、长相俊秀的满分小男孩,就是性格很不好,傲娇嘴毒,色厉内荏,偏偏你就吃他这一口,把人惯得无法无天。


 

你去林望皎学校太勤,勤到他学院停车场的起落杆都认得你的车,你拎着从高级茶餐厅打包的水晶虾饺和樟茶鸭进了林望皎的实验室,深夜的高校楼里很安静,你没敢大声惹人注意,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你。


 

高挑秀美的年轻男孩站在白板前,右手揣在兜里白大褂口袋里,左手拿着记号笔在白板上写推演公式,房间吊顶的白炽灯光清晰地映出他此刻认真的神色,薄薄镜片后的浅色眼眸专注盯着白板,他映入你眼帘的半张脸线条优越高级,唇瓣削薄,随着他写字动作,遒劲笔画带动袖口半挽露出的手腕骨节挪动,手背上青蓝色的血管清楚分明。


 

林望皎一直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从你十四岁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男孩。

 


那时初入你家门的小男孩明明很紧张,不安地把衣角抓成了皱巴巴的,还非要逞强,一脸倔强地与祁家诸多神色复杂的大人们对视,自己的眼圈都红了,他这脆弱又奶凶奶凶的模样瞬间就击中了你的心。

 


往后的十多年里,林望皎等比例长大,性格也是没变,丝毫没被祁家的冷待磨平脾气的棱角,这还要多亏你全盘接受了林望皎的坏脾气。

 


 

林望皎的研三师兄卓岩瞥见了你,赶忙用手肘捅了下林望皎,示意你来了。


 

林望皎转过头看见你笑盈盈和他打招呼的模样,眼睛微微张大,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度,当你以为他要做出惊喜的表情时,林望皎陡然压下眉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唇角拉平了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臭脸,冷哼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呀。”你把买来的夜宵放实验室中央的桌子上,招呼其余人,“给你们买了吃的,过来吃点吧,小岩快来。”

 


卓岩客气道谢,又拉了下林望皎。

 


“我在宿舍住的好好的,才不用你接我回家。”


 

林望皎嘟囔一句,不情愿地走向你,他的右手揣在兜里没动,你本来就有点奇怪,还没问他,林望皎走近闻见你身上的烟味酒气,立马嫌弃地别过头,质问你:“你晚上又去哪儿喝酒了?”


 

“很难闻吗?”你低下头闻了闻衣服,“额,真的哎。”


 

“这么大的烟味和酒味,真是的,学校的烟雾报警器都要响了,下次还是这样就不要来找我了。”

 


林望皎的刻薄话语让旁边准备吃口虾饺的卓岩很尴尬,你丝毫不见怪,依旧笑眯眯地随口答应说好,林望皎扫一眼桌子上的夜宵,看看你,扭头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于是,刚把虾饺塞进嘴里的卓岩更尴尬了,原本坐着的他赶忙站起来把座椅拉给你,你摆手示意不用,趁着林望皎出去不在,你问他:“小岩,听说皎皎跟学校里的人起冲突了?什么人?什么情况?“


 

卓岩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嗯。学弟他和政管院的一个叫崔吉的男生起了冲突,对方骂了不好听的话,学弟就把他打了。不过你放心,校方看在我们导师还有学弟他优异成绩的份上,不会难为学弟的。”


 

什么看在导师和他成绩的份上,是看在给学校批了块地开发盖新楼的你的份上才对吧。

 


你又问了卓岩几句校方的态度细节,卓岩也说不清楚,毕竟林望皎嘴巴严实,你只能问点别的。


 

“那皎皎他有没有受伤?”


 

“右手有些扭伤,不要紧。”


 

“那他有没有用药或者……”


 

“你们说什么呢?”


 

你和卓岩还没说完,林望皎进屋打断你们,他像一只警觉的小兽,左右扫视你们两遍,直直走过来,把一瓶解酒的橙汁塞到你怀里。


 

“给我买的吗,谢谢皎皎。”你想摸林望皎的头,被他快速躲开了。


 

“别摸我的头。”一身反骨的林望皎退到离你一米远的地方,冷漠扭头,“我晚上要在实验室通宵,你先走吧。”


 

“通宵?熬夜对身体和伤口恢复都不好呀。”


 

林望皎下意识按住右手手臂,嘴硬道:“我没受伤,不用你管我。”


 

已过午夜,在他的同学面前你也不想继续耗下去,就无奈地同意:“那我走了。”


 

“……拜拜。”


 

一直等你走出学院楼,探头看你的林望皎才从窗边离开,卓岩往嘴里塞着虾饺,问他:“学弟,你说你女友人这么好,你又这么在乎她,怎么就不能对人家态度好一点?”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


 

林望皎语气生硬地说着,又拿起笔在白板上继续写公式,同实验室的学生凑在一起悄悄议论,林望皎装作不知道,他伸出缠着纱布的右手看了看,想起最近的烦心事,目光沮丧。


 

 

你不想再回家折腾,主要是不想听你老爸数落你,就在附近开了间酒店房间暂住一夜,第二天你没和林望皎说,吩咐你的助理去学校教务处把有无处分的事情确认了,傍晚的时候和路宜橙一起去你朋友雁子的酒趴玩。


 

路宜橙没带昨晚的小男模,你也不问,进了场和雁子打了个招呼,正好见到路宜橙的前男友在,他是你们圈子里消息灵通的“包打听”,你找他聊天问周溪虹的事情。


 

路宜橙的前任给你点上一支烟,你吐出薄雾叹气:“橙子说,我家皎皎把周总裁的新凯子给打了,对方现在姑且还没有表示,不过你知道,我最烦和人结仇了。”


 

“我也听说了,你家小林倒还和以前一样啊哈哈,不过你不用担心,被打的那个男生和周溪虹不是那种关系,什么凯子的,都是那个男生自己吹嘘的,不过你要是说和对方结仇……应该不至于吧。”


 

“不是?”


 

“起码我觉得不是,貌似周溪虹只是资助他上大学而已,不过就算如此,小林到底是把人给打了,不知道周溪虹会不会觉得没面子,要不你让小林去和对方道个歉?”


 

“他怎么肯?还是我亲自去办吧。周溪虹按辈分来说长我一辈,要讲究投其所好嘛,这不来找你打听打听,周总裁她有没有什么爱好之类的,玩古董吗?”


 

“我想想,那还真没有特别喜好的……”


 

你和路宜橙的前任还没聊完,酒吧经理急匆匆来找你:“三姐,雁子和路姐吵起来了,您去帮忙劝劝吧?”


 

你看向路宜澄的前任,对方扬了下下巴示意你快去,你跟着经理过去,发现这两个女人竟然是为抢一个男waiter吵起来。


 

两个人各拉着waiter一边的胳膊,非要waiter单独陪自己喝酒。

 


路宜澄和雁子本来就不对付,一帮熟悉的人围着看热闹每一个敢上去劝,她俩为了面子都不甘示弱,只得这样僵持不下。


 

你挤进去把两个人推开一点,在中间充当和事佬:“好啦好啦,别难为小男生了,都消消气,来这里是寻开心的,又不是和人生气的。”


 

雁子冷哼:“姓路的不给我面子,可我总要给祁三儿一个面子,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大不了让给你。”

 

你啊哈哈干笑,捋过雁子的肩膀,把waiter托盘里的酒递给她一杯,找理由把waiter支开这个是非之地。


 

路宜澄不屑啧声,找补道:“笑话,我什么时候缺过男人?”


 

“大庭广众的就不要说这些了,大家也别看着了,继续玩去吧。”你把围观的人驱离,附到路宜澄耳边,“你前任可也在,你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闹给他看。”


 

“卧槽?你说谁?”路宜澄瞬间怂下来,“你早说啊!他怎么在?他在这儿我才不要呆下去,快帮我找个理由让我走!”

 


你无语又心累,转而去给才刚消气的雁子说:“我和橙子有事要办,先走一步啊。”


 

“这才几点啊就走?”


 

你解释:“我要回趟家,帮我家皎皎准备点事情。”


 

“又是你家小林啊,行吧,记得改天约我玩。”

 


“行。”


 

路宜澄在你的掩护下悄悄溜走,你确实也想回家一趟,周溪虹那边的事情多少还是动用一下祁家的关系比较好。


 

难得母亲也在,祁母听说你要见周溪虹时并不惊讶,交代她的私助帮你约见面时间,只一条,母亲特意训诫你:


 

“看在你外祖母和你舅舅的份上,无论你怎么喜欢那小子、帮他平什么事我都没意见,但你要明白,你和林望皎不能有表姐弟以上的关系。”

 


你咽下喉口的堵塞感,回答母亲:“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祁母摆手示意你可以离开她的书房了,你心情郁郁地下到一楼客厅,祁父也在,他看见你就忍不住张嘴唠叨:“天天在外面鬼混不着家,一进家里就垮着一张脸,又怎么了?惹你妈不高兴了?”

 


你用手指撑起嘴角往上扬起,笑脸弄得像个鬼脸,祁父拿起茶几果盘里的一颗青葡萄丢你,你抓住填进嘴里,胡扯道:“不甜啊,买到假的了?”


 

“瞎说什么?你说说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我还能怎么正经啊。”


 

你满不在乎地继续吃葡萄,坐在沙发上听父亲重复他的数落。


 

“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家这辈就你一个女孩子,我和你妈可就指望你了,你也不求上进,整天就知道围着那小子……”


 

这样的话你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刚听了母亲的训诫,你现在没心情听父亲再说林望皎,就先一步打断他:“女孩男孩的有什么要紧,我那两个哥哥不也挺优秀的吗?指望我不如指望哥哥们。”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看你呀是该成个家收收心了。”


 

你听见这种变相催婚的话就头大,开玩笑道:“不行啊爸,我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呢。”


 

听了这话,父亲更生气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是想跟你那个不成器的舅舅学吗?”


 

在父亲发飙前你飞快地跑出别墅,晃悠到庭院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摸摸口袋里的好彩,抖出来一根叼在唇间,打火机“哧”的一声点上烟的同时,后背响起林望皎淡漠清冷的声音:“又吸烟。”


 

你吓得差点把烟吐出来,扭头就见林望皎居高临下地盯着你,板着一张漂亮脸蛋,清减高挑的年轻男孩穿着一件洗到发旧的衬衫,你给他买了那么多当季新款男装,他一回家就拣着旧衣服穿,一看就是故意给你家人难堪。


 

“皎皎?你怎么在?”你掐灭刚点上的烟,佯笑问他。


 

林望皎乜你一眼,走过来站到你旁边,声音在凉爽夜风里显得难以捕捉:

 


“……你爸妈跟你说什么了?”


 

你目光躲闪,看向一边的庭院景观树,声音发虚:“没什么啊。”


 

林望皎冷哼:“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吧。”


 

你父亲和你说的那些话,都要翻上三倍说给林望皎听。


 

见你目光落在另一边不出声,林望皎胸口被莫名的郁火淤堵,他冷言冷语地和你划开距离:“你不如就听你爸妈的话呗,崔吉的事情你也不用替我出头,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解决。”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疲惫地捏了捏酸痛的脖颈,花园清新的花香也不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你站起来对他说,“走吧,回房间,你手上的伤要换药吧?”


 

瞧你这样子,林望皎只觉得一腔无名火撒不出去,语气都变得急恼:“说了不让你管!”


 

你这两天吸烟喝酒又熬夜的,口腔的一边上火牙龈痛,今晚本就心情不好,听见林望皎的话就有点克制不住的躁意迸出来:“好了!”


 

林望皎一愣,你少有这么对他不耐的时候,不曾有的恐慌情绪席卷而来,他强撑着外强中干的虚架子,咬着下唇不说话。


 

你看到他这副生气委屈,又倔强不肯低头的样子,过去的一段回忆忽然冒出头。


 

是林望皎刚上高中的时候吧,青春期的男孩子最难沟通和理解,他经常和你耍脾气,你在澳洲上大学不方便和家里联系,又不放心他会被人欺负,就交代校方和你的死党们多关照他。


 

也是在那个时候,谁都知道了祁家的祁三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便宜表弟,即便一些人看在你和你家的面子上不难为他这个出身尴尬的私生子,可不服气的人大有人在,就比如你的追求者。


 

喜欢你的公子哥多的是,趁机找林望皎麻烦的也有几个,你碰见过一次林望皎和对方对峙,羸弱秀美的少年摆出你没见过的嚣张的嘴脸,一句“她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怎样”把对方呛得哑口无言,你蹲在角落偷看,心里那叫一个暗爽。


 

你早就说过,林望皎的可爱之处,外人是理解不了的。


 

 

眼下,看着眼前又气又委屈的林望皎,你只得自降身段先服软:“好啦,很晚了,皎皎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去学校?”


 

“……用。”林望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傲娇地撇开头,用左脚脚掌前后磨蹭地面,半晌又冒出来一句话,“你晚上别出去喝酒了。”


 

“不去不去。”你满口答应。


 

林望皎侧过头看着后方灯火通明的别墅,你从他眼中看出疏离的情绪,立即善解人意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明天你有空吗?中午或晚上陪我吃顿饭吧?”


 

“嗯。”林望皎细若蚊蚋地同意,故作高冷地把手揣裤子口袋里,走了。


 

你看着司机把林望皎护送上车,你又坐回长椅上,重新点上一支烟,苦涩的烟草味灌入肺腑,你对着夜空缓缓地吐出一口稀薄的白烟,掏出手机给路宜橙的前任打电话,没打通,于是你给路宜橙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你一听声音就明白什么情况:“你俩又睡一块去了?”


 

路宜橙喘着,瓮声瓮气问你什么事。

 


“没事,滚你们的床单去吧。”


 

你按断通话,烦躁地也想找个小帅哥发泄发泄,最后还是忍住了,回房间洗了个澡就蒙头大睡。


 

第二天中午你起床,祁母祁父有事不在,反倒是你的小舅舅陪着祁家老太太回来吃午餐,外祖母精神矍铄,依旧对年纪最小的傻儿子多有偏爱,你被迫留在家里吃了顿午餐,期间你的小舅舅在餐桌上不断地向你询问林望皎的情况。


 

虽然林望皎和他毫无血缘关系,但爱屋及乌,你小舅舅对林望皎算得上是爱恨交加,你在祁家老太太老神在在的注视下难受得食不下咽,简单提了几句林望皎的学业,然后话题就落到了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上。

 


当着外祖母的面你不敢瞎说,只说还没碰见合适的,不曾想外祖母话里有话地说:“遇不见合适的可以慢慢等,不急,只要不把主意打到自己家里的人身上就行。”


 

你如鲠在喉地沉默下来,没说话,放下筷子,擦擦嘴出了餐厅。


 

你心里憋着一团气,直接去车库提了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开上路,去郊外公路上踩足油门转了一圈,记起来前一天晚上和林望皎说好了要吃饭来着,你就压住情绪,又回市里直奔林望皎的大学。

 


还没进实验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林望皎带着怒意的声音:

 


“都说了我和祁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在这种没必要的事情上麻烦她?”

 


还有一些你不熟悉的声音,带着自以为是的嬉笑之意回答林望皎:“这对你那个富婆女友来说不是小事一件吗?”


 

“是啊是啊,林学弟你就别瞎谦虚了,有好事也多想想我们呗~”

 


你直接推门进去:“我家皎皎有什么好事要分享?说来给我听听。”


 

林望皎诧异地回头看你,他实验室的人一见你立即局促地站起来,你看向旁边懵懵的卓岩,干脆利落道:“小岩,你说。”


 

卓岩表现得像是在大老板面前作组会报告,端正站着,一板一眼:“呃,是这样,他们想让学弟借你的车去酒吧玩一晚上。”


 

“去哪儿?”


 

另一个学生报了店名,你一听,不就是雁子的那个场子吗,年轻人想出去玩、找找刺激也很正常。


 

“就这啊?”你嗤笑,把手里的保时捷车钥匙扔给卓岩,“小岩,你先开着我的车和皎皎过去,到地方报我的名字。”


 

林望皎低着头,脸颊上的绯色慢慢褪回原本的白皙肤色,动容的神色掩盖在故作骄矜的伪装下,你目送他和卓岩出门,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

 


“你们想坐什么车?富婆姐姐我都有。”你问余下的学生,语气听不出任何负面情绪,“玛莎拉蒂吧?正好车在附近停着。”


 

见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倍感无趣,通知司机把车开到学校楼下,你亲自开车把余下的同学送到酒吧。


 

 

下午四五点,酒吧里人不多,也不是很乱,只有几波大学生样子的年轻男女在找乐子,林望皎对这种地方不习惯,坐在卡座里皱着眉头慢吞吞地吃果盘。


 

你心情不佳,没打算掺和进他们实验室的团建,就独自坐到一边,酒保很有眼色地给你上了一杯特基拉日出,橙红的鸡尾酒,杯壁上的橙角雕成凤尾样式,你觉得精巧,抬眼看向给你递酒的酒保,居然是昨天引发路宜橙和雁子争执的男waiter。


 

waiter长相还不错,身材英伟,似是感激你昨天帮忙解围,他和你说话时很客气:“三姐,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你用食指支着额角,无所谓地笑笑:“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不用这么客气。”


 

“不不,我敬的是三姐你不是事,但还是很感谢你。”waiter口气诚挚。

 


你感了兴趣,认真品了一口酒,颔首:“不错,你调的?”


 

“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后脑勺,“我第一次调酒,能让三姐觉得不错实在是太荣幸了。”


 

“这话太谦虚了,你很有天分。”


 

你笑笑,不动声色地用舌尖舔了舔牙龈肿痛的地方,心里的烦躁感在酒精的慰籍下也无济于事,殊不知后面你看不到的地方,某个小男孩都要气成河豚了。

 


左右无事,你问waiter雁子现在在哪儿,得到答案后你站起来准备去找她说点事,也没想到该给偷偷吃醋生气的林望皎交代一声。

 


见你和一个看上去“很不守男德”的男人不知道去哪儿,林望皎只觉得坐如针毡,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起身要追过去,穿过座位区时不小心和人撞了个趔趄。

 


林望皎急着追你,快速道了个歉,也没去看撞的是谁,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拽住了林望皎受伤的右手。


 

“又是你啊,混蛋。”

 

 


于是三分钟后,你接到了卓岩用林望皎手机打来的电话。


 

你一听有人在找林望皎的事,恼怒之余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烦躁,转身回去,就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中心的林望皎一脸冰冷地被人攥着衣领,对方是个喝高了寻衅的年轻男生,酒吧的工作人员看在你的面子上在当中调和,那男生嘴里嚷嚷着骂词,揪着林望皎死活不放。

 


四周喧闹,你听得半清不楚的:


 

“林望皎你这个……如果不是你,我的资助资格怎么会……混蛋,*你*的,你就是个……”


 

不知道那男生那个字眼惹到了林望皎,他冷笑着回应了一句,于是事态更激烈了起来。


 

你猜到对方大概就是那个崔吉,年轻人血热躁动,两边都容易被煽动,眼看着要动手打起来,你挤过去先按住了林望皎的肩膀:“皎皎,没事吧。”

 


林望皎正在火气上,见到你出面气也没消,倒也没和人动手,只是回敬对方一句阴阳怪气的:“难道不是你活该?”


 

崔吉骂骂咧咧地甩开工作人员阻挡,伸出拳头直冲林望皎,反应慢一拍的你被林望皎拽到一边,他自己也是堪堪躲过去。

 


酒吧的人和周边同伴赶紧去拉,现场一片混乱,吵闹聒噪得你脑瓜子嗡嗡的,崔吉愤怒冲动过了头,怎么都不肯退让,你试图先把林望皎带离冲突现场,正耐着性子说好话劝他,崔吉却在推搡中一记肘击砸在你下巴上,瞬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首先是熟悉你的酒吧工作人员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都退了一步,他们的反应带动了旁边一头雾水的学生们,林望皎紧张地想询问你的情况,你脸色阴沉地偏过头,用拇指抹掉唇角的血丝。


 

崔吉还不明白自己摊上了大事。


 

要知道,你可不单单只是因为有钱和脾气好,才被人称为“三姐”的。


 

还欲动手的崔吉刚伸出去的手臂被你拽住,你在用力往下扯的同时,抬膝对着他脸面重重地顶上去,对方脆弱的鼻梁骨在坚硬的膝盖面前不堪一击,在崔吉发出疼痛的闷哼时,你嫌恶地扳起他,抬腿把人踹了出去。


 

就连崔吉的同伴都只是呆看着不敢造次,没动酒瓶子给人开瓢已经是你仁慈了,你捞起旁边桌子上的威士忌杯,对准杯口往里面吐了一口血,冷冷偏头交代酒吧经理:“把人该弄哪儿弄哪儿去。”


 

酒吧经理连连应声,你把酒杯磕回桌上,林望皎惊愕担忧地看着里面漂浮的血丝,再扭头你已经大跨步出去了。

 


林望皎赶紧去追你,你听到他在后面喊你:“喂,你……祁……娴姐姐!”

 


崔吉刚才的肘击害得你咬伤了自己的舌头,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压不住火气了,即便听到林望皎这么喊你,你也不觉得心情有变好,只是停下脚步。


 

“……你没事吧?”林望皎指了下嘴,往你走近了几步,但看到你脸上此刻的表情,他犹豫地站在了原地,眼睛被风吹得不停地眨。


 

你伸出舌头用手指擦了擦侧面的创口,口腔里持续不断的痛令你愈发不爽,你不羁地坐在与台阶错落的花坛边缘,绷着脸一声不吭。


 

林望皎本意是担心你,但多年来养出来的糟糕性格让他一开口,言语就不自觉变别扭起来:“你干嘛跟崔吉动手?”


 

你都气笑了:“你没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少有这么呛他的时候,林望皎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我当然看见了,我才用不着你护着我!用不着你管我的事!”


 

你瞬间恼了,不经脑的话脱口而出:“那你滚啊!”


 

说完你就愣住了,林望皎也愣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短暂的茫然无措后,被你矜贵宠坏的小男孩红了眼眶,嘴唇轻颤着,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固执强撑的模样格外脆弱。


 

“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也会讨厌我的。”林望皎低下头,用肩部擦去洇出的热泪,声音哽咽,“我就知道……”


 

你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没说话,也没心情安慰他。

 


林望皎笃定你真的讨厌他了,垂着眼眸,咬住嘴唇不看你,在你出声要喊他的前一秒,林望皎失落地转身跑走了,你追都追不及。

 


你咽掉嘴里不适的血腥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压低嗓子发出一声长叹,而后摸出好彩抖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点上火,烟草的苦味倒刻入肺里,你把烟逼出来,稀薄的白雾呛进眼睛。


 

你闭上涩痛的眼,母亲的话、父亲的话、外祖母的话和林望皎刚才的话在你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留下来的,是林望皎十七岁生日那年,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你在深夜十二点跑去他房间,捧着一块插着蜡烛的奶油蛋糕祝贺他生日快乐,少年在微弱如残星的蜡烛火光里,湿了眼睛,双手合十对着蜡烛向你许下愿望:

 


“我希望娴姐姐永远都不要讨厌我。”

 


当时的你没心没肺地调笑戏弄他:“怎么可能会讨厌皎皎呢?我会永远爱你的啦!”

 


你曾经对他说会永远爱着他,爱情这个东西大家都明白,但永远是什么呢?

 


是你对母亲的训诫保持默认?是你不敢和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表明你的心迹?还是仅仅因为一些小摩擦心情不好就给林望皎脸色看?

 


林望皎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小男孩罢了。


 

你把烟捻灭在花坛的沙坑里,低低骂了一句:“去他*的。”


 

你就是喜欢他,就是乐于把他宠得无法无天、眼高于顶。你就是行,所以你就该敢。


 

真的爱一个人,就该让他有恃无恐。

 

 

END

不看看隐藏结局吗(真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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