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无风月,不识烟火

【BG】穿书萌新掉进了高危剧本(中)


(上) 





  “ Or they destroy you ”


  



» 5



  走上将近腐朽的楼梯,踏上二楼继续往前的一路上,引领你前行的人尸也在发生着变化。



  滚落的头颅、断裂的肢体、融化的内脏,走一路碎一路掉一路,最后当你踏入二楼尽头的书房,两具人尸也化成了一摊黑色的尸水,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回到了一楼。



  你深呼吸冷静下来,观察这间特意引你进入的房间。



  和一楼肮脏破败的情况大相径庭,书房是现代轻奢风的装潢,淡青色的墙壁和简约的书桌相得益彰,高至吊顶的白色的书柜和红酒柜融合,占据一整面墙,乍一看好像毫无问题,甚至还生出一种赞美主人审美的冲动。



  但你很快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你走到书桌后,灰色的方形地毯上大团大团的喷溅血渍和淡黄色的组织液,你蹲下来刚要仔细观察,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刺耳的尖叫。



  不存在的记忆如电影抽帧的镜头展现在你眼前,穿着孕妇装的金发女人被发狂的丈夫推倒在地,为防止金发女人逃跑,男人甚至先把两人的手用钉枪钉在了一起。



  你仿佛附身在可怜的妻子身上,亲眼亲身经历这一切:



  双眼赤红、眼珠暴凸的男人不顾妻子的求饶,用酒桶冰杵一下下凿戳着妻子的身体,鲜血喷涌,妻子很快没了生息,已经彻底疯狂的丈夫剖开了妻子的肚子,把已经死去的成型胎儿抱出来,癫狂可怖地不断念叨:“假的,都是假的,都要死……死!”



  下一秒,疯癫的男人穿过死去妻子的眼眸直直看向了你!



  你惊恐地下意识按住腹部往后退,摔坐在地毯血迹上,干涸的血液转眼化为褐红的深潭,从里面伸出来一只小小的、血淋淋的手,抓住了你的脚踝。



  “mama?”



  尖细幼小的声音与血潭里探出的婴儿头一同出现,皱巴巴的犹如肌肉外露的小婴儿咯咯笑着往你身上爬,你握着匕首的右手陷入潭中,难以抽出,你想收回腿,却被活生生拉进无底血潭。



  眼前一片血红,你还没顾得上闭气,下一瞬身体腾空,你摔到了硬邦邦的地面上,身上全是腥红粘腻的血,周围的场景却和刚才完全不同。



  房间面积和刚才的书房一样,装潢却是上世纪的美式乡村风格,昏暗的屋里一片杂乱,木地板上散落着各种玩具,房间正中间摆着两张儿童单人床,看样子是孩子住的卧室。



  你看着墙上贴着的复古画报和看不清人脸的一家四口合照,猜测自己是时空穿梭了?搞不清时间季节和剧情发展,你捡起地上的一个塑料娃娃,娃娃的长相诡异丑陋,手臂上盖着“接生人员”的印章,是上世纪风靡美国的椰菜娃娃。



  你想查看娃娃身上该有的主人信息,后背忽地被人猛推一把,正对面是尖锐的床头柜角,幸亏你及时扶住床稳住身子,才没磕得头破血流。



  “不许动我的娃娃!是我的!我的!”蛮横无理的小女孩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回头,却没看见任何人。



  再转过头,你手里的娃娃赫然变成了一具没有头的婴儿尸体,浑身是血,冷冰冰滑溜溜的,你吓得浑身发麻,把手里的尸体丢出去,而下一秒,房间四处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菌丝,一道中年女人的幻像穿透你的身体,扑向婴儿尸体。



  看到那女人面容枯槁,撕心裂肺地抱着婴儿悲恸痛哭,之后更是疯狂至极地将尸体塞进了她的嘴里,你一阵恶寒,跌坐在地面上,摸索刚刚脱手的匕首。



  眼前的女人忽然发出桀桀怪笑,黑色的霉菌绞出黏黑的汁液,犹如黑化发疯的母亲之心。

  

  

  须臾间场景转换,无尽黑暗的夜色里,你看到儿童床上躺着两个皮肤乌紫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的女人又把口吐黑血中毒身亡的丈夫拖到房间里,她已经精神失常,哼着轻飘飘的童谣,点燃了房间地板上的蜡烛。



  黑色的浓烟滚滚,碎花墙纸被烧的乌黑卷曲,灰烬被热浪挟卷往上飘散,你被呛得咳嗽流泪,却怎么都找不到可以出逃的门。



  你被熏的几乎睁不开眼睛,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动去摸索门,噼啪烧焦的肉体散发出诡异的怪味,浓烟在半空中化为一张张惨叫的人脸,你绝望地蜷缩在墙角,剧烈地咳嗽着。



  意识涣散之际,你听到耳边传来呼唤声:



  “喂,听得到吗?”



  是枯云的声音,他通过无线耳机联系你:“听见了吗,白卉。“



  “老大,呜呜呜……”你这下真真切切地哭出来,“我要死了,全烧起来了,我就……”



  “冷静一点,听我说,你碰到的大概率是幻境,别被牵着鼻子走了。”枯云足够冷静的声音把你的理智拉回来一点。



  有点用,但不多。



  因为事到临头,你还非要和人抬杠:“你又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而且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呜呜呜呜呜坏蛋枯云,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对于你的无理取闹,枯云沉默了半晌,你一下子就不哭了,等着听大反派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枯云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空洞和寂寥,随着话语越来越小:“我本就不相信你会喜欢我,不会有人真的喜欢我的。”



  “……”你恼羞成怒,“都说了我喜欢你啊!刚才我的初吻白亲了?!”



  另一头的枯云闻言,顿了顿,莫名轻笑出声,又很像嘲讽的气音。



  你刚想冲他发脾气,神智迅速清醒过来,意识到呛人的浓烟已经不见了,房间只剩下被焚烧后黑灰一片的残渣。



  接着,你听到枯云淡淡的宽慰话语:



  “别死了啊,笨蛋女人。”



  你才笨蛋你才笨蛋你才笨蛋!



  房间门在黑漆漆的墙上并不起眼,你忿忿起身,走过去时发现墙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是整个房间唯一没被烧毁的物件,你出于好奇心驻足看了一眼,而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合照竟变成了他们死前的惨状!



  黑紫色的血液从照片里人物的七窍里流出来,你脚下焦黑的木板咔擦一响,根本来不及逃跑,你又下坠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塞满了木材和农具的房间,你被挤在乱七八糟的木板中间,寒光闪闪的锄头与你的眼睛只差毫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听着像巨型蜘蛛或老鼠。



  你更害怕会是蟑螂,行动困难地挪动身体往门口钻,木刺扎进皮肤里也顾不上痛。



  有什么冰凉又毛茸茸的东西碰到了你的小腿,你一身冷汗,绷紧嘴巴,控制住不低头去看那是什么,而是极力伸长手臂摸到了门把手,拉开门一鼓作气挤了出去。



  你身上都是划伤和扎伤,出门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刺眼的红光令你难以看清,你闭上眼,听到耳机那端满是杂音,而后是唐沉律清气喘吁吁的声音:



  “嘿,小美女,能听到我说话嘛?”



  “美人哥哥?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呀。”唐沉律清故作轻松地回话,杂音很重,你也听不清那边什么情况。



  “反正还在屋里,还有个疯子老头在拿电锯追我哈哈哈。”



  “……”



  这人在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听到这话,你无语了数秒,眼睛也在这段时间勉强适应了走廊的刺目红光。



  不足一米宽的走廊两边挂着数张黑白照片,极其诡异,离你最近的一张照片上是两名老年黑人夫妻,构图和《美国哥特式》一样,背景正是这间食人屋,两人表情呆滞空洞,黑人男子手上是一把锯树的电锯。



  你随口问唐沉律清:“追你的是个黑人吗?”



  “你怎么知道?诶,等等,人怎么不见了?”



  你忽然有了不妙的感觉,头顶的红灯闪了闪,走廊尽头的黑暗里浮出来一张人脸,电锯拉动的声响迅速让你精神紧张起来。



  你顾不上回话,在对方追来前立刻撒腿就跑,可走廊仿佛永无尽头,你跑得要岔气,后面的电锯声仍阴魂不散,



  耳机里都是“赫啦滋啦”的噪音,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事,你看到前面熟悉的房门,不管不顾地拉门冲了进去。




  猩红血雾扑到脸上,满鼻腥味呛得你胃里一抽,险些吐出来。



  拎着电锯的怪人没再追来,你抹掉糊眼的血雾,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枯云的话里你就能猜出,食人屋会利用幻境耗损人的san值,但这么掉san的一幕你还真没见过。



  整间由血淋淋的肉组成的房屋,蠕动鼓胀的肉块在墙面和天花板上不断渗出腥臭血液来,就连脚底都是软黏湿热的肿块,无数扭曲怪异的触手从身后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凸冒出来,你尖叫一声,往前跑想躲开,正中间的地面上出现一个黑黢黢的坑洞,你被迫止步。



  你崩溃地捂住脸。



  这个洞啊,看着真的好像这间房子的菊花。



  

  

» 6



  菊花洞,哈哈哈,就离谱。



  你的胃像被揪紧的疼,肺部挤压难以呼吸,已经够难受了,偏偏墙上的肉瘤炸开来,爆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眼球,无数只眼睛转动着盯着你,你脑里一阵尖锐的痛,认知顷刻变得混乱不堪。



  你抓着头发蹲下来痛苦呻吟,洞口里伸出来的长长的血手拉住你,猛力往洞里拖。



  你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去,唐沉律清着急喊你:“小美女?白卉!”



  你说不出话,脑仁搅乱似的痛,错综复杂的斑驳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承载了食人屋过多受害者的记忆灌进脑袋里,你手心握住刀尖割出血,试图用痛意唤醒理智。



  数只血手把你拖进洞窟,半个身子已经陷到里面,你挣扎出不去,一条细长如蛇的触手缠住你的脖子,手也被死死箍住。



  窒息带来的濒死感让你脑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不断晃动,妄图将你吞噬淹没。



  

  不知所措之际,天花板的肉瘤被炸开,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身形似风。



  AK起身端枪,两枪打断勒住你脖颈的触手,更多的血手调转目标冲向他,AK一条手臂被缠住,他单手重新换弹夹,二话没说,动作迅疾,一边朝触手开枪一边把手递向你。



  你将要握上他的手,脚底却传来微妙的清凉感,如泉水淌过你脚踝,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呼吸之间,你已然有了决断。



  AK一把扣住你的手,可是两人手上过多的湿滑血液没能让他拉紧你,扒在你腰上的血手硬生生将你拖入了洞口,被吞吃掉之前,你提前吸了一口气。



  洞窟里的肉块挤压并腐蚀你的皮肤,左手手臂和小腿上被蚀掉一大块皮,你忍住痛,稳住身体重心,反握住刀狠狠扎向一旁的肉瘤,隐隐闪烁的蓝光果然出现在眼前。



  你忍住恶心连刺两刀,剥开刀口往里摸,黏唧唧湿漉漉的手感伴随着恶臭,你屏住呼吸,摸到一块不规则的微凉硬物,赶紧抓在手心。



  不过二十秒,外面的AK解决掉烦人的触手,身子探进洞口捞你,你还听到美人哥哥急切喊你的声音,自己的肩膀随即被人紧紧抓住,你连忙把摸到的东西塞进口袋。



  “把手给我!”



  唐沉律清和AK合力把你从肉洞里薅出来,你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抱着AK大口呼吸着,委屈的泪流满面。



  “没事吧?”



  唐沉律清把你从AK怀里抢过来,看到你血肉模糊的手臂和小腿,目露痛色,声音都重了许多:“该死的,要赶紧给你处理。”



  AK将肉墙上恶意瞪视你的眼球用枪打爆,你全身都疼,心里还犯恶心,不等你开口和他们说话,“轰”的一声,肉瘤房间的门扇被红色的符阵光芒突破。



  枯云和你一样满身浴血,模样如同恶鬼地杵在门口,血眸抬起,先看了你一眼。



  “『核』拿到了,快走。”



  唐沉律清将你打横抱起,跟上枯云往外跑,AK持枪殿后。



  你搂着美人哥哥的脖子,睁着眼睛看到整座别墅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畸胎,曾受食人屋影响死在里面的人从肉墙上一一挣扎爬出,哀嚎着扭动着,对你们穷追不舍。



  AK很快打光了子弹,勉强应付着层出不穷的血手,你的心砰砰直跳,只有你才知道这座食人屋发狂的真正原因。



  枯云从怀里取出一本黑皮圣经,撕下内页念着祷词,暂时遏制住了食人屋的攻击,也多亏了枯云带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你们才能逃出生天。



  食人屋里的冤魂哀嚎着,在你们踏出门的那一刻化为瘫软的烂肉,AK扔出打火机,巨大的肉团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传出恐怖的尖叫和难以忍受的恶臭。



  可算结束了。

  

   

  没有了死亡威胁,你都快脱力昏过去了,唐沉律清低头亲你的一下又把你整清醒了。



  经历危险刺激后,肾上腺素的副作用加上一些雄性本能,令唐沉律清控制不住地想和你亲近,干脆先亲一口解馋。



  他倒是真不嫌弃,你满身都是腥血,自己都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但食人屋的问题解决了,还有这三个反派没解决。



  你便仰起头,对着唐沉律清形状优美的唇痛快地啵了一口,压住心中的真实情绪,弯眸笑道:“谢谢美人哥哥救我。”



  旁边的枯云冷嗤一声,你假装没听见,对着另一侧善完后的AK伸出手,意思再明显不过:“还有AK哥哥,也谢谢你。”



  AK慌忙摆手,捂住嘴后退两步,唐沉律清把你放下来,坏心眼地怂恿你:“没事,你尽管去亲,都和小美女牵手抱过了还矫情什么?按照他们族里的规矩,AK这辈子只能嫁给你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震惊地看着乱转头就是不敢看你的AK,往前跨的右腿因为伤处被扯痛没站稳,你往前栽,离你更近的枯云先于AK扶住了你。



  唐沉律清要跑去车里给你找药包扎,枯云检查过你的手臂和小腿,说:“不用了,用那些药太慢了,还会留疤。”



  你一听要留疤,又作势要哭。



  “不准哭,头疼。”



  枯云一脸嫌弃地打断你,见你泪汪汪地给他展示你的伤,少年无奈叹气,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颗颜色鲜红的、如同宝石的晶核,又拿出一张符纸包住晶核叠好,轻轻压在你伤口处。



  是货真价实的『核』,拥有神奇能量的『核』将能量化为数条丝缕,缓慢地修复着你的伤口,难怪这东西能在黑市里卖出天价,而枯云居然舍得给你用。



  “谢谢你,老大。”你按住『核』低眉顺眼地道谢。



  枯云冷哼,语气似假非真的烦躁:“这一单算是白干了。”



  “没关系啦~让小美女留下来肉偿不就好了?”唐沉律清出馊主意。



  枯云没立刻回答,他脱掉染血的外套,用外套里侧的布料擦了擦身上的血,等干净了些,这才慢悠悠开腔:“她的伙食费你出?”



  “我的女人肯定我来养呀,当然了,我不介意和老大你们一起分享她的。”



  唐沉律清的话听不出真假,枯云啧舌,揉了揉手臂,没松口。



  唐沉律清抱肩笑言:“老大你也喜欢她,就别嘴硬不承认了,她可是第一个敢亲你的人,再说了,带着她,以后无论进不进『籠』都能……嘿,小美女,你去哪?”



  趁着三个人说话的机会,你悄悄后退到了黑水湖边。



  在唐沉律清喊你引来三人注目时,你笑了笑:“美人哥哥的主意挺不错的,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枯云别开脸不说话,唐沉律清则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是喜欢……嗯?你怎么……”



  你掏出进屋前偷偷从车上揭下来藏在身上的羊皮纸符阵,同时慢慢后退到湖水里,冰冷的湖水浸没了你的双脚,你笑着对三个人说:



  “其实吧,我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在反派三人惊愕的注视下,你将符阵上下颠倒盖在胸前,并将枯云给你的『核』和你自己口袋里的那枚同时握在手里。



  “——但谁让你们是反派呢。”



  你朝他们俏皮地眨眨眼,而后用力捏拳,红与蓝交融成一道耀眼的紫光,马赛克样的波光在翻涌的湖水间荡漾开,你被卷入了气流的漩涡中。



  拜拜了您内。

  

  

  

» 7


  拜自带了解剧情设定的bug所赐,你知道如何开启和关闭『門』。



  你从食人屋里拿到的东西是『』,是都市怪谈存在的本质,和『核』相同又不同,没有『核』的『籠』只是没有危险因素的普通里世界,但失去『源』的『籠』则会彻底坍塌消亡,不复存在。



  至于『籠』里面的反派三人组是死是活,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他们要是不把你带进『籠』里不就没这事了吗?而且他们可是反派哎!你这可是为民除害,是为社会做贡献。



  被你强行打开的『門』不知道把你送去了哪里,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完全治愈,四肢疼痛沉重,浑身像是被泥头车迎面创了,你躺在冷冰冰的砖石路上,费力地睁开眼睛。



  黑漆漆的天,连颗星子都没有,不知名的小巷角落里阴冷潮湿,两边砖墙上长着大片的绿苔,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车喇叭声,应该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你扶着剧痛的额头想坐起身,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便又倒回了地上。



  ……唉,好累啊,毁灭吧。



  该死的系统,还说这是人生重来的奖励,什么福利都没有,一上来就让你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这福气给谁都不会要的好嘛?!



  昏迷之前,你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脑子里还在想:



  一会儿可千万别救你,你真的没钱。




  可惜,事与愿违。



  你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床上躺着,氧气管和心电监护一应俱全,左手上还是蓝色的急诊手环,急诊啊,就是有医保都不给报销的啊!



  病床前的护士小姐姐正在给你换吊瓶,你心痛开口:“打的什么?多少钱?”



  “打的葡萄糖,哟,你醒啦?”护士小姐姐笑,“葡萄糖能有多少钱?哦对了,正好你男友在护士站,我去喊他过来。”



  什么男友?你哪来的男友?



  呸,管他是谁,你身上一分钱没有,先跑路再说。



  你坐起来,撩起病号服开始薅身上的电极片贴。



  刚拔掉导联线,病房门被拉开,走进来一名年轻清瘦的黑发男生,你正在和紧贴在皮肤上的电极片做斗争,陌生男生瞥见你的举动和露出的雪白小腹,瞬间烧红一张帅脸,用左手挡住眼睛非礼勿视,右手试着去按你的手阻止你。



  “小姐……不是,同学,你先别……”



  你把他的手挑到一边,拉好衣服下摆,警惕地打量男生:“你是哪位?”



  男生垂下手,露出一张俊秀的盐系帅哥脸,黑发黑瞳,眼尾的睫毛长长的,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驯无害的食草动物。



  你对上他温和纯善的目光,身体里穿过一股奇妙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心底又莫名发慌。



  在监护仪器“滴滴”警报声中,男生说话的声音像潺潺清泉,很是好听:“前天我发现你浑身是血昏倒在巷子里,就把你送来医院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能记起之前出了什么事吗?”



  “额,我好多了,谢谢关心。”



  你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伤,被纱布包着也看不出具体情况,便又仔细打量面前的男生。



  男生个头挺高,一米八往上,和你说话时会微微佝偻着腰背,身形瘦却结实,他穿着普通的套头卫衣和工装裤,墨色的蓬松刘海微长盖过了眉毛,乌黑的眼眸下有淡淡的青色痕迹,大概是经常休息不好。



  你目光落在他脖颈上黑色的项链绳上,因为他俯身和你说话的角度,你看到他锁骨窝里的玉佩,是一枚白玉麒麟。



  认物不认脸的你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了:“我能问一下,同学你叫什么吗?”



  男生没多想,很乖地告诉你他的名字:“我叫沈舜。”



  “尧舜禹的舜?”



  “是的。”男生点头,态度温和地又问,“你也是S大的学生吧?同学你的名……”



  不等他问完,你用双手捂住脸,蜷起身子瘫趴到被子上,在心里无声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沈舜!男主角!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呀?刚甩掉反派又遇见了更麻烦的男主?!



  要知道在书里面,凡是和男主有点桃色事件的女性都不得善终,不是失踪就是死于意外,硬是杜绝了男主开后宫的寻常男性向作品展开。



  评论区更是,除了讨论反派小队,读者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沈舜克女性朋友的神奇体质,关于书里到底挂掉了多少男主女友候选,也是《都市怪谈收录指南》的一大未解之谜。



  沈舜见你这样立刻慌了神,担心你哪里不舒服,抬起手就要按床头铃呼叫护士。



  “等下,你先听我说。”你赶紧抱住他的手臂,牙齿狠咬一口下唇失了血色,仰头露出脆弱哀伤的模样,漂亮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任谁看到了都要心生怜惜。



  遑论秉性良善的男主角。



  见沈舜上套,你迅速地进行头脑风暴,开始半真半假地编织谎言:“我之前被坏人绑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搞得这一身狼狈的伤,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实在没有可以报答你的……”



  “所以你身上的这些伤是被虐待了吗?”沈舜气愤又担忧,“我帮你报警吧。”



  “别!不行。”



  报警?你要怎么和警察解释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其实是书里的?



  而且,让你平时撒个谎哄骗哄骗狗男人也就算了,当着尽忠职守的警察的面撒谎也太难为你了。



  “我有些难言之隐没办法给你解释,那些绑我的人很有手段和势力,所以找警察也不方便。”你抹掉脸上的眼泪,故作坚强,偷瞄一眼沈舜现在的神情,玩了一手以退为进,“沈同学不用管我的,虽然我现在无依无靠又身无分文,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医药费还给你的,就是……”



  凭你对男主角性格和设定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撒手不管你。



  果然,沈舜没有半点犹豫地向你承诺:“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不会不管你的,你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可以等以后你愿意了再告诉我。”



  “可我已经给你添不少麻烦了吧?”你怯怯地撩起耳边的头发,小声问他。



  沈舜望着你温柔地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你放心吧。”



  “唔姆,真的很谢谢你,我叫白卉,你可以喊我小白。”



  “小白?”沈舜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细微表情,他的眼瞳极黑,偶有的阴郁感也被话里的温暖盖去,“我可以叫你卉卉吗?小白听起来实在是……”



  太像狗名了。



  “可以。”你点点头。



  沈舜安抚你:“那卉卉你好好养伤,我去喊护士把你心电监护接上。”



  你回以一个清浅而柔媚的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如若可以,你也不想这么套路男主角,更不想和这位动不动就卷进麻烦事件里的倒霉蛋有牵扯,可是你眼下一没钱二没手机三没身份证,总不能去沿街乞讨或卖身吧?只能事急从权,先抱紧男主角大腿了。



  有时你也忍不住唏嘘感慨,到底是主角的道德水平太高,但凡和反派那样出卖点良心,也不至于一次次地身涉险境。



  当然,想是这么想,你还是非常喜欢和敬佩沈舜的,尽管经历了许多的不幸和磨难,仍能保持一颗热忱之心的男孩子实在是太棒了。



  也不枉你以前天天在小说评论区口嗨,喊了不下一百遍的老公。



  

  

» 8


  大约是体验过太多的苦难和悲伤自渡,沈舜身上有一种岿然淡定的气质,责任感很强,做事也细致体贴,没有半点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身上那种浮躁莽撞。



  你住院的日子一直是沈舜亲自照顾你,明明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沈舜却能做到事事以你为先。



  通过日常聊天你了解到,沈舜现在刚上大三,这时候还处于小说的故事初期,男主角因为天生灵感过高,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怪异,过去两年的大学宿舍生活被搅和得并不愉快,于是沈舜大三开学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所以,得知你出院后无处可去,沈舜便提议你先去他家里住。



  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男主角同居?这可是书里面多少女角色都没能享受过的殊遇。



  这些天来,你隐约能察觉到沈舜是真心喜欢你的,好家伙,你都快吓死了,始终没敢明示,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



  见你半天没回应,沈舜意识到不妥,红了脸解释:“卉卉你放心,我白天要上学去打工,晚上回来可以睡客厅沙发,不会冒犯你的。”



  “没事的,谢谢你,沈哥哥。”你无比真诚地向他道谢。



  沈舜一听这个称呼,脸更红了,乌黑的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喜悦光芒。



  秉承“女人就要嘴甜心狠”的处事原则,你一直觉得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适当让男性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或者牺牲一下色相都是无所谓的,毕竟这个世界总是缺少一份对女孩子换位思考的善意,可面对善意和爱意都格外纯粹的人,你自愧地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占便宜卖乖的小王八蛋。



  于是你拍了拍沈舜肩膀,诚心诚意地对他说:“沈哥哥,你别把我当成女人,你就当我是你兄弟。”



  沈舜怔忪片刻,理解了半天还是会错意,以为你在开玩笑,他装好你出院该带的药,扶着你的胳膊认真地对你说:“你是女孩子,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啊~~天哪~~这人真好,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没有老婆运呢?



  你腿上的外伤还没好全,走路一瘸一瘸的,沈舜说去给你借个轮椅,你不想麻烦他,就说你忍一忍先早些离院吧。



  沈舜白天要上课,晚上抽出时间带你出院,这会儿医院住院部鸦雀无声,本应该明亮的走廊此时显得昏暗泛黄,密闭环境里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阴冷的风,冷意刺骨。



  你搓搓手臂,心想不会这么快就遭报应了吧?



  沈舜也察觉到不对,握住你手臂的手紧了紧。



  余光捕捉到一道红影,你偏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裙的女人打着红伞站在走廊尽头,长长的黑色头发从脸前遮到腰际,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颜色青紫,昭显了对方非活人的事实。



  「医院的红衣女鬼」



  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现实与里世界交界的特殊情况。



  你的骨头关节都被阴冷的风吹得僵硬,冷意渗入骨髓,那红衣女鬼打着红伞慢慢靠近你们,灯光闪烁,带着诡异泣音的声音也随之飘来:



  “有没有……见过我的爱人……他在哪儿……”



  你头皮发麻,想逃跑,双腿像灌铅般沉重,沈舜显然也看到了女鬼,他当机立断地抱起你,把你的头按到他怀里。



  “你的腿不方便,我抱你下去吧。”



  沈舜表现的就好像没有看到这灵异的一幕,兴许是他以为你看不到,也不想你害怕,所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对此你只想说,感谢男主角的好意,这都是你自己活该。



  沈舜抱着你走进灯光扑朔的电梯轿厢,红衣女鬼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近到你都能闻见那股死人味,女鬼还非要神神经经地凑到沈舜耳边,一遍遍问他有没有见过她的爱人。



  沈舜强撑着淡定,不想惹你怀疑,实则你都摸到了他后背的冷汗。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都是他的日常。



  出了医院之后红衣女鬼没有再追过来,沈舜扶着你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你看出他的心神不宁,也明白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常常被灵异事件纠缠,但沈舜作为男主角,从来不会只顾自己逃命,对可能害己旁人的隐患也不会坐视不理,他总要想办法把引发怪异现象的『源』给破坏掉,让一切恢复正常。



  就好比刚才遇见的女鬼,普通人可能看不见其存在,倒也无碍,但每个月总有阴气较重的时刻,这些阴差阳错从里世界跑到现实世界里来的都市怪谈们,也是会缠上并伤害到普通人的。



  沈舜犹豫不决地回头看了眼医院住院楼,你碰碰他的手背,给他一个台阶:“沈哥哥,你是不是有东西忘在医院了?要不你回去取吧?”



  年轻男人没说话,漆黑的眼眸在夜色里带着沉沉的份量,让你想起『籠』里的那片黑水湖。



  “……不了,我先送你回去。”沈舜拦下一辆空出租车,给你拉开了后车车门。



  你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坚持。



  从医院到沈舜家大概五分钟的车程,沈舜租住的公寓在S大附近的家属院里,鱼龙混杂,从小巷里穿近路时,沈舜给你指了一下之前他发现你的地方。



  你看着那片脏兮兮的砖地,试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黑漆漆的天,萧索的风,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女人,还有一身可疑的血迹……



  啧啧,也就是男主角人美心善胆子大敢救你了。


  

  沈舜家住11楼,房间不大,各种不同语言的书堆叠在一起,有点乱,但是很干净。



  他扶你坐到客厅,把你的药用透明的塑料匣子装好,细心嘱咐你:“需要内服的药我给你放进药盒里了,外伤用的药就让我帮你换吧,我有经验。”



  沈舜在说自己处理外伤很有经验时语气轻松,你心情复杂,说了句谢谢,视线落在他茶几上摊开的羊皮纸书页上,上面写了很多你看不懂的语言文字和符号。



  沈舜还以为你在看他搁在上面的烟盒和烟灰缸,赶忙与你解释:“我已经戒烟了,这都是要扔掉的。”



  “啊?噢,没事没事。”



  戒烟?没记错的话,一直到小说第二部结尾,男主他都没有戒烟吧,算了,你又不是他女朋友,这种小事干嘛要管。



  时间不早了,你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沈舜趁这个时间给你铺好卧室的床和他要睡的沙发,等你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沈舜给你的胳膊和小腿换好药,重新包上纱布,和你说了晚安就关门出去了。



  你躺进床里,柔软清香的枕头和床褥让你重新找回了人活着的意义。



  后面的日子能过得安稳吗?男主和反派之间还会发生纠葛吗?你不知道,先舒服一天是一天吧。



  屋外,沈舜按灭了灯,这个世界的夜晚总是过于的黑暗和寂静,在冰凉似水的夜色中,年轻男人静静地伫立着,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直到卧室里的人彻底安静下来进入了沉睡,沈舜很轻地呵了口气,缓慢地站直身子,小幅度地活动肩背和手臂,而后抬手覆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要去医院解决那玩意吗?”



  冷漠清冽的男声从他嘴中发出,与他平时的温和语气截然相反。



  沈舜神色如常,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看了眼时间,开口回答了刚刚自己问出的问题,这次的语气便柔和了许多:



  “去,早去早回,不能让卉卉一个人。”

  

TBC


妹の惯用伎俩:逢人喊哥(没有人能拒绝漂亮妹妹的“哥哥”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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